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嬴轩心怀怒气。
他刚将贵霜一族放在孔雀王朝头顶，就是为了压制对方。
就是为日后做准备。
没想到，他还没先动手，反而让对方先从南方偷袭了港口。
那西港，可是嬴轩准备日后连接西方的便捷之地。
否则大秦水师就要绕行马六甲，再次被锁脖子。
此地绝不能有失。
嬴轩看着邸报眉头皱起。
孔雀王朝毕竟不是一个小国。
整整两千万人口，能让他轻易组织起数十万大军。
距离西港又只间隔一座诺阿山。
若是对方当真准备妥当，章邯六万大军想要挡住十分困难。
而且接连大战，已是让大秦将士疲累不堪。
各地初定又都需镇压。
确实不能再调集国内的各路大军了。
嬴轩抬头看向那宏伟的咸阳城。
思虑良久，终是叹了口气。
“传令韩信，率剩余轻骑开始南下。”
“十日后于彩云道汇合。”
“另传令王庭轻骑一同跟上。”
嬴轩始终不放心王庭掌控如此数量的大军。
所以五千银甲必须留在河南地以防万一。
再调走王庭二十万骑兵，如此两相平衡就好多了。
随后又回头看向身后两百禁军。
他们已经跟着他数年未能回家了。
“给你们三日探亲。”
“六日后庐江郡汇合。”
话语落下，嬴轩带着众人来到咸阳城西。
还未临近。
赵高便一手抓着衣角，一边大跑着赶来。
“陛下！”
“陛下啊，您终于回来了！”
“微臣可盼的眼睛都快瞎了。”
高声的呼喊，让身后反对嬴轩称帝的众臣们，皆是怒目圆睁。
御史中丞更是破口大骂。
“赵高，你这反贼！”
“陛下真该扒了你的皮。”
可赵高却是不管不顾。
他心里清楚的很，嬴轩迟早是要继承大秦的。
现在称帝说是不合礼仪，可始皇帝也理解这无奈之举。
就算回朝堂上被这些大臣弹劾又怎样。
只要抱紧了嬴轩的大腿，起码他这辈子是衣食无忧。
赵高回身看了眼骂的最厉害的御史中丞，眼睛一眯。
随后哭喊着跑到嬴轩面前，声泪俱下如诉如泣。
“陛下在外数载连番征战，不知吃了多少苦。”
“微臣只是想想就感到心疼，陛下快快回宫吧。”
“始皇陛下等着您呢！”
嬴轩嘴角微微抽动。
这么叫他就不怕搞混了吗？
无奈的说了一句。
“在国内，还称呼我为殿下即可。”
赵高听后眼睛一眨，急忙低头称是。
不过随后又说了一句。
“殿下不知受了多少罪才将匈奴收服。”
“不称帝，匈奴就永远不会真心臣服。”
“这些陛下都清楚，可大臣们眼界太过狭隘。”
“总是呼喊君臣父子难以调和，一国两帝更是分裂之兆。”
赵高略有抬头，小心的看了嬴轩一眼。
“殿下入城恐怕会被这些家伙冒死阻拦。”
“来之前，陛下也吩咐微臣转告。”
“毕竟是用人之际，杀了主谋出口气便好，杀多了还得您想办法填补！”
嬴轩听闻并没有感到意外。
原本这些人就在金字塔的最顶端。
可现在，这个塔突变大了还多出另一个尖。
若是嬴轩在继位之前组出自己的一套班底。
那始皇退位之时，也就是这些大臣逐一倒台之日。
所以他们不管为公为私，都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。
况且他们知道现在的大秦少不了他们。
因为疆域扩大，各项事务变得越来越繁杂。
很多地方官员本就不足，这时候若再大批量废除，只怕会引起不小混乱。
这也使他们有恃无恐，哪怕知道嬴轩有百万大军战无不胜。
还敢如此逼迫的原因。
其实说到最后不过是利益使然。
嬴轩没有多说什么驾马来到城门外。
那御史中丞率先站出。
手持官帽披洒着半头白发。
“请问归来之人，是大秦太子殿下，还是那无父无君的天宇帝？”
话音未落，两百禁军便已然大怒。
“噌！噌！噌！”
耀眼刺目的长刀出鞘。
“大胆！”
御史中丞本就想以此逃过罪责。
见此正中下怀。
“好啊！”
“诸位大臣，看到了没？”
“此等将士，已然不认朝廷命官。”
“这还不是分裂？还不是反叛？”
御史中丞满脸的悲愤，怒指着嬴轩。
“殿下你置大秦朝廷于何地？置陛下于何地？”
“置大秦百姓为何地啊？”
“我问你，你心中还有我们这个大秦吗？”
“还是说，你心里就只剩下那至高的权利？”
御史中丞一边哭喊，一边煽动其余众臣。
搞得城门哀嚎一片。
四周全都是看热闹的百姓。
他们有的想要欢迎嬴轩，此刻看着这一幕也不敢上前。
御史中丞猛然上前两步。
“殿下！”
“若您还认这個生您养您的大秦，若您还认陛下、朝廷。”
“今日，您就当着咸阳百姓的面，亲口说出退去帝位之言。”
“只要您说出来，我等必然相信。”
“等您真正继位之时，必是天下大同之日，到时谁会阻拦？”
“您何必如此着急呢？”
嬴轩一言不发，只是冷眼看着此人乱蹦。
御史中丞被嬴轩看的心中越发不安。
终是忍不住大喊道。
“若是您真就贪恋那帝王之名，哪怕冒着分裂大秦，带来乱世的风险也要称帝。”
“那就杀了我们！”
“杀了我这些前代朝臣，踏着我们的尸体进这咸阳城！”
听到这里，嬴轩终于冷笑出声。
此人做的一切手段都是在铺垫这一句话。
现在只要嬴轩杀他，在群臣眼中百姓眼中就是因为他反对嬴轩称帝。
他这是在以群臣的性命，以嬴轩的名声为要挟。
他下注嬴轩不愿为此杀他，不愿留人话柄。
此刻，就连赵高都不禁摇头。
这家伙还真是心思深沉，若是殿下在此杀他，不管以何理由都会被人记录。
哪怕日后继承大统，也会被人诟病。
可若不杀，那被鱼肉的百姓们何以报仇？
以嬴轩的脾气绝对忍不了。
但越是这时候，不就是自己表现的时机？
赵高眼睛一眯，略有兴奋的行礼。
“殿下无需理会，这等跳梁小丑作恶多端，陛下早已给他订好了日子。”
“若是您实在难忍，只需两日微臣便将其处理！”
赵高眼睛眯成了一条线，脸色略显阴郁。
嬴轩却一句话没说。
他其实心有准备，御史中丞一个人绝不敢做到这种地步。
能让沿途官员老老实实的上供，背后不知有多少人牵扯其中。
单单是他的上司，御史大夫就干净不到哪去。
就算不知实情，也必是得了足够好处，便装疯卖傻。
最后出了事他也能摘干净。
这一套潜规则嬴轩再清楚不过。
面前的大臣之中必有无辜，但只怕参与其中的也不在少数。
这样的人，杀是杀不完的。
嬴轩忽然有些泄气，这样的天下值得自己如此奋力吗？
就算自己全力以赴，就真的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吗？
嬴轩沉默不语，赵高叹了口气。
陈平摇头。
“这便是人心，这便是世俗啊！”
远处城墙之上，嬴政身穿帽衣，静静看着这一幕。
他知道，嬴轩此刻的内心必然是悲凉的，必然是失望的。
可这也是他必须要跨过去的。
身为皇帝，你不可能看透每一个人的品性。
不可能任用的每一个官员都是清廉为民的。
其中但凡有一颗老鼠屎，就会连带染黑四周的所有人。
就连他，堂堂始皇帝有时都需忍让。
有些事都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像这种局面，嬴轩必须忍过去。
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众斩杀监御史。
将此事做个了解，也算到头，不再向外追究。
这样，那御史中丞必然会退让，必然会默认嬴轩的帝位。
其实，这就是一场交易而已。
这便是君臣之间的潜规则。
哪怕是事后再找理由杀他，也绝不能在此刻留人话柄。
若是嬴轩真要强杀御史中丞，那便是要与群臣之间埋下不信任的祸根。
嬴政绝不允许。
他亲自来这里，就是为了阻止此事发生。
此刻，所有清楚这些的人们都在静静等待着嬴轩的选择。
四周观望的百姓们，不知道这些。
只以为嬴轩在犹豫。
御史中丞甚至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。
只要过了这一关，他就辞官。
搜刮的钱财早就足够他快活一辈子。
只要御史大夫和这些利益相关之人还在位。
他就不担心自己会被清算。
他其实从头到尾唯一怕的就只有嬴轩一人。
现在的嬴轩就是身在规则之外的始皇帝。
若不是因为恰巧在外称帝，能被抓住把柄。
早在消息传回之时，他就已经自尽了！
终于嬴轩抬起了头。
可手却义无反顾的抓住了身侧长剑。
“伱以为，这样就能抵消监御史所做的恶事？”
“这样就能撇清关系？”
“这样就能让那些为此家破人亡的百姓闭嘴？”
嬴轩一点点抽出长剑。
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。
难不成他真要当众杀了御史中丞？
赵高猛然一愣。
这才意识到，以嬴轩的性情又怎么会受此胁迫。
他有些后悔自己跑了过来，若是他还在城门处还能抢先出手。
可现在已经站在嬴轩身边，就算他出手杀人。
在外人看来也是听令嬴轩而已。
城墙之上嬴政眼睛猛然眯起。
扭头对蒙毅下令。
“拦住他！”
赵高也急忙劝说。
“陛下，不可啊！”
“为如此小人，背负恶名，完全不值得啊！”
可嬴轩冷笑一声。
“不值得？”
“对我来说是份恶名，对你来说是件小事。”
“对始皇帝来说，是习以为常的布局旗子。”
“可对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来说，是一生，是一辈子！”
嬴轩没有犹豫，长剑猛然抽出。
他要亲手杀了对方。
要让所有贪官看到，他嬴轩绝不会妥协半分。
御史中丞瞪大了眼睛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。
再也顾不得煽动群臣，焦急大喊。
“殿下！”
“你想清楚了，若是为这权利、为了这帝位之名杀我！”
“这天下再也不会有忠于你的大臣！”
“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仁德之名。”
“你继位之时，便是天下大乱之日，大秦四分五裂之时！”
惊恐的他已经不加掩饰的威胁。
此话让四周的百姓都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。
嬴政更是眯起了眼睛，再次将他的死期提前。
可不管再怎么提前，他唯独不能死在此时。
蒙毅已经带着城卫军赶到。
嬴政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现身的准备。
嬴轩却义无反顾的抽动了马匹。
他向前冲锋之际，何人敢挡？
这一瞬间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。
嬴政甚至一把扯下兜帽。
御史中丞也看到了两侧涌来的将士。
甚至扭头瞥到了远处的嬴政。
看到了嬴政身后的御史大夫。
他的嘴角已然露出了笑容。
他知道，嬴政不会让他死在嬴轩刀下。
否则他十数年为嬴轩铺的路全都空亏一篑。
御史大夫也绝不会让自己死。
否则自己留下的手段足以将他，将所有人拉入深渊。
御史中丞露出了微笑，回身看到冲来的嬴轩浑然不在意道。
“杀我！”
“来啊，杀了我让天下人都看看！”
“为了一个皇帝之位，你能做到何种程度？”
“你这种人，就不配帝位！”
御史中丞越发有恃无恐。
“杀啊！”
“谁能杀我？”
“噗！”
一截猩红的剑尖蓦然从胸口刺出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御史中丞浑身止不住的发颤。
他双手捂着剑尖，不可思议的回头。
身后一个略显低矮，但却满脸凌厉的稚嫩少年正恶狠狠的望着他。
“为~为什么要杀我？”
胡亥舔了下嘴唇，有些嗜血的冷哼一声。
“杀你？”
“需要理由？”
“我哥不配？你配？就你配？”
说着，胡亥那瞪大的双眼“欻”的拔出长剑。
当着所有人的面。
“噗！噗！噗！”
又接连捅了三下。
直至御史中丞浑身鲜血如喷泉一样涌现。
这才罢手，将长剑扔到了一边。
抬头看向一脸惊愕的嬴轩。
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。
“哥！”
“欢迎回家！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