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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皇后总想抛弃朕 > 第五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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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瑶也知不妥, 忙差使殿中宫女们,“眼看将要中午了, 去尚膳监传膳吧。记得叫几道御厨拿手的, 三公主是咱们棠梨宫第一位贵客,不得怠慢。”


春萍宵雨应声而出,倚波则知趣的将目光垂落下去, 表示对三公主的八卦并不感兴趣。


人都走了, 说也没什么意思了,段菁菁只好把注意力继续转回手上, 这下收回心思来, 很快就打好了一只团锦络, 不由得喜出望外, “太好了, 我终于做了个像样的!”


静瑶其实也打好了一只更难的双环络, 不过还是先来夸奖初次完工的她,“公主心灵手巧,头一回试就做出这么好看的来, 可以镶几颗南珠, 缝在裙子上了。”


这是汉人的宫廷中流行的玩意儿, 大理国宫中还没有, 是以对段菁菁来说非常新鲜, 此时因为成功而带来的喜悦非常大, 连一旁干看的灵儿也高兴起来,道:“太好了, 公主学会了,以后教教奴婢啊。”


段菁菁此时好说话的很, 将这团锦络在身上比了又比, 忽然间有了主意,“回去送给母后,她肯定很喜欢,唔,二嫂说这胎大约要生个小侄女,我再给小侄女做几个……”


被小姑娘的兴奋感染了,静瑶也忍不住笑意,将自己那枚双环络拿在眼前看,想着该送给谁呢?


那人不知怎么就进到了脑海里,她怔了一下,随即又开始设想,要配个什么物件,才衬得起他那般威仪俊朗的样子?


~~


棠梨宫里的络子打得火热,而暖阁里,宇文泓与段濡尘的谈话却并不轻松。


段濡尘把酒暂且搁到一边,抬手给宇文泓倒了杯自己带来的黑茶,道:“昨日我三妹在街上碰见萧毓芸了,”怕他记不起来,特意提醒道:“那位北辽长公主。”


单说名字,宇文泓的确没想起来,但经他这样一提醒,才终于知道是谁了,答说,“那个女人?她也来了?”


段濡尘嗯了一声,“依你看,北辽此次是什么意思?萧毓芸同我三妹可不一样,她不会只是来玩的……”说着沉吟起来,“北辽太后向来最疼爱这个女儿,此次将人放到这里来,莫非,想同你示好?”


宇文泓微微敛眉,举起茶杯抿过一口,方冷笑一下,“可信吗?”


段二不太确定他的意思,问道:“莫非,你还想再战?”


宇文泓淡淡叹息一声,“上次那一仗打了足足五年,才缓和不足半年的时间,边境百姓未来得及休养生息,加之去年鄂北多地连遭雪灾,短时间内若是再战,代价实在不小。”


段二点头说,“所以她若真心求和,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,最起码给你三五年的功夫休养生息,你也得利。”


宇文泓嗯了一声,“话说得不错,但北辽天生狡猾,不可轻信。”


段二道,“你心中有数,那是最好不过,我只是想提醒你,先在心里做好打算,这个女人复杂得很,就怕她今晚当众提什么要求,你没有时间反应……”


说着往他杯里续了茶,忽然想起一种可能,看着他笑道:“你说……这萧毓芸亲自前来,该不会做了和亲的打算吧?”


宇文泓原本很感激他的特意提醒,此时听他这样一问,也挑眉道,“朕的冷宫有的是地方。”


段二又是一笑,笑过后正经起来,道:“其实也并非没有可能,不过我劝你可做好准备,这个萧毓芸向来风流,若是果真有意与你和亲,你可别被美色冲昏了头。”


宇文泓瞥了他一眼,哼道,“就凭她?朕的美人胜过她千百倍!”


这回轮到段二挑眉了,啧啧道:“哎呀,万年的老铁树终于开花了,不容易啊不容易!美人在侧,每天神清气爽啊!”


可不神清气爽吗,宇文泓又端起茶杯喝茶,只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,强行掩住心中的春风得意。虽然段二是至交好友,却也不能过多跟他分享,毕竟连他也不知道曾经的那个秘密,无法体会他近来有多么吐气扬眉。


不过有一点段二说的很对,万年的老铁树的确是焕发生机了。


宇文泓环顾倚翠轩外的满园.春色,不由得感慨,春天,多么可爱!


~~


一天过得快,眼看着夜幕渐渐落下,华盖殿大宴开始了。


就如晨间静瑶同宇文泓商议的一样,晚间陪皇帝出席的除过静瑶,还有淑妃,徐婉仪及邹淑仪,几人照位份分坐皇帝两侧,段菁菁白日里跟静瑶玩了一天,感情愈发好,此时便紧挨着静瑶坐,加之因为新鲜,还特意换了身大梁皇室的宫装,不认识她的人简直会把她当做大梁皇室的公主。


而萧毓芸则不同,身穿鲜艳的长衫,脚踩红凤花靴,原本就身材高挑,还特意梳了高髻,这样的装束明显与汉家女子不同,尤其在男宾居多的宴会上,格外吸引人。


开场礼乐响过,礼官祝词说过,皇帝举杯道:“承蒙各位使臣赏光,远道而来,共襄盛会,今夜不必拘礼,还望尽兴而归。”


底下众人纷纷道谢,各自礼仪与语言都不同,因参宴者来自四海八方,相较于正旦或者冬至大宴,显得松泛许多。


而正在众人声音纷纷落下后,就见萧毓芸才立起来,朝上座的宇文泓举杯道:“大梁皇帝陛下威加海内,国内政通人和,令万民敬仰,纵我等身为异族,也不得不心生佩服,今日有幸目睹陛下风姿,这一杯酒,北辽长公主萧毓芸敬您,祝您万寿。”


她身份贵重,这样的宴会上,即代表她的国家,这一番话说得好听,实在不像昔日北辽进犯时嚣张的样子,宇文泓面色无异,心中却是隐隐一顿,莫非真叫段二说中了?


不过段二提醒的及时,他心中已经有数,此时神色和蔼,回应萧毓芸说:“长公主多礼了。”并朝她遥遥举了下杯。


萧毓芸嫣然一笑,施施然坐下。乐师开始奏乐,舞伎们纷纷上场,


众人都把方才情景看在眼里,不过认识萧毓芸的人都知道,她一向好出风头,对此也见怪不怪了,倒是段菁菁悄悄靠进静瑶耳语起来,“你瞧,我没说错吧?这萧毓芸一向如此,我觉得这次你要当心了。”


静瑶一怔,悄悄问她,“我为什么要当心?”


段菁菁道:“听说她玩够了想嫁人了,我瞧着她八成是看上你们皇帝了。”


这话可叫静瑶心里悄悄一顿,不由得看向萧毓芸。


其实她方才心里也在犯嘀咕,身在汉家教条礼仪中长大的她,从未见过如萧毓芸这样的女子,尤其她身为曾经对立的异族公主,方才那些极力称颂皇帝的措辞,确实有些过于殷勤……难不成她果真有意嫁来皇宫?


静瑶又悄悄朝宇文泓望了一眼,自己这新人还没当个几天,就又有人想挤进来了吗?


那他呢,会怎么做?


不知怎么,心里渐渐有些不是滋味,宇文泓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,微微转过头来,隔着淑妃,向她投来一抹淡淡微笑。


目光相触的那一瞬,她又释然了,他又不是昏君,岂会被美色蒙蔽?萧毓芸身份特殊,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入得了后宫的?


她也轻轻勾唇,回了他一个微笑。


而淑妃,尽管面上维持端庄仪态,心间却难以平静。她原以为自己眼下已是后宫位分最高的,如今又有机会离皇帝这样近,皇帝无论如何该给个面子吧,哪知他竟越过自己同李妙淳眉来眼去,将她视若空气……原本还涌起希望的心瞬间又跌倒了谷底。


徐婉仪坐在皇帝右侧,正与静瑶面对面,眼见她与段三公主亲近,忍不住跟邹淑仪悄悄议论,“瞧瞧李贵仪,以前倒没看出来,她竟这般会做人,这大理公主今日才进宫,就与她这么熟络了!”


邹淑仪生性胆小些,皇帝就坐在不远处,她可不敢跟徐婉仪一道说什么闲话,只好假意举杯饮酒,对徐婉仪这包含讽刺的夸奖不做理会。


徐婉仪暗骂了她一句没骨气,却也只得跟着饮酒。


晚宴徐徐推进,气氛越来越热络,侍宴与上菜的宫人们穿插宴间,殿中央的乐舞不知疲倦。


各国宾客也已在互相交谈举杯,当中有的人,来自静瑶只在书上看到过的地方,眼见气氛松缓,她心中一时忍不住好奇,朝殿中望去,却无意间看到一人,也正在朝她望过来。


这是张恩珠出事以后,宇文铭头一次见到她。


呵,果真已经入住后宫,连装扮都不一样了。之前存下的谜团一直囤在心中,他极想现在就上前去问她,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?为什么张恩珠会忽然得癔症,且口中一直在念叨静瑶?


这个女人与静瑶到底有什么关系?


静瑶亦知道,那日的举动会引来宇文铭的怀疑,现在果不其然,他的眸中满是疑问。


疑问什么?疑问她与陆静瑶是什么关系?


就叫他去猜吧,反正她才不会告诉他!


静瑶神色毫无变化,淡淡移开视线,转而将目光投向殿中央的乐舞。


一曲绿腰舞罢,舞伎们暂时退下,乐师们也暂时停了舞蹈,殿中稍显安静。趁这空当,忽然有人立起,向上座的皇帝行了个礼,用略显生硬的汉话说道:“尊敬的大梁皇帝陛下,我等出发之时,我们北辽可汗曾赋予我等使命,我们两国曾饱受战争之苦,平民遭殃,生灵涂炭,此种结果,本非我可汗所愿意见到的,因此,借此良机,我可汗愿与贵国结为友邦,永葆和平,不知陛下意下如何?”


话音落下后,只听上座的宇文泓应道:“我大梁一向推崇仁爱,过往之战争亦不是由我方先发起,我国子民从不爱侵犯别人,但亦不是软弱之辈。战争之苦天下有目共睹,贵国可汗有和平之意乃是最好,朕颇为赞同。”


他在赞同对方的同时亦表达了自己的立场——以往战争并不是由大梁所发起,就算议和也是对方该显出诚意才是。北辽素来狼子野心,对待他们始终不能太过温和。


他话音落下,北辽使臣当即应道,“皇帝陛下所言极是,所以我可汗愿将我们北辽长公主嫁来大梁,与贵国结秦晋之好,以示我国诚心。”


北辽使臣说起汉话,虽然有些音调只差,但并不影响意思表达,此话一出,殿中众人皆都望向萧毓芸,既话中提到的这位长公主。


静瑶心里一顿,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段菁菁,而段菁菁则用眼神给她示意,瞧瞧,她果然看上你们皇帝了!


众人心中也是惊讶,要知道这与以往的和亲可不同,萧毓芸乃正统的北辽皇室嫡长公主,往常和亲,大约会派个庶出公主甚至皇家宗室女子,而这次,北辽可汗居然派出了自己的亲姐姐,可见诚意十足。


而北辽长公主若是出嫁,理应入皇帝后宫,加之眼下众所周知,大梁皇帝并未立后,难不成这萧毓芸看上的是大梁皇后之位?


静瑶也想到了这一点,然萧毓芸毕竟是劲敌之国的公主,宇文泓会接纳她,甚至给她后位?若他清醒,这绝对不可能的。


但这辽国使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提出,要叫皇帝如何回答?


静瑶心里拿不准,也同众人一样,看向宇文泓,等着他的表态。


只见宇文泓淡淡一笑,“贵国好意,朕心领了,只是北辽与大梁京城远隔千里,贵国可汗与太后可忍心叫长公主远嫁?”


他没有直接应下,反而这样问,可见心中有所顾忌,静瑶及宴间的朝中大臣都稍稍放了心,她就知道,萧毓芸虽是美人,可皇帝不是轻浮之徒。


这样的态度虽叫大梁朝臣放心,可却叫北辽众人有失颜面,他们尊贵的长公主愿意远嫁,怎的对方却不愿意接?


静瑶也将目光悄悄投向萧毓芸,心中有些好奇,看得出来,此女非一般人物,事关她自己,她会怎么做?


寻常女子遭遇这等事,或许早就羞愤难当,可出人意料的,萧毓芸却笑了笑,替代使臣回答宇文泓的问话,“叫陛下费心了,其实我虽生于塞外,却一直崇慕中原文化,实不相瞒,其实嫁来中原是我心甘情愿,母后与可汗从大义出发,也愿意支持。”


此话一出,除过静瑶,其他三位嫔妃也是心内一顿,这萧毓芸果然厉害,当着这么多人谈及自己的终身大事,不但毫不脸红,还能归到国家大义上,这样将皇帝反将一军,皇帝该如何是好?


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,人家不愿意娶,她还硬要嫁过来?


萧毓芸也猜到他们在顾虑什么,不想再与他们周旋,索性直言道:“其实从前我在北辽之时,就听闻贵国有一位皇子,雅人深致,卓尔不群,令我心生向往,今日有幸得见,实在不虚此行……”她语声顿了顿,终于露出些许女子该有的娇羞,垂首续道:“若能伴他左右,我三生无悔。”


话至此,静瑶忽然明白了,原来萧毓芸想嫁的不是宇文泓,而是另有其人,否则她不会说对方是皇子,只是皇子……想到她的形容,静瑶忽然心中一顿。


宇文泓也有些意外,原来萧毓芸想嫁来大梁是真,但对象却不是他。


昔日的皇子,不正是现如今的几位王爷?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,为了印证,问道:“哦?那不知长公主所说的是何人?”


萧毓芸看向宇文铭所在的方向,微微笑道:“正是昔日的五皇子,如今的惠王殿下。”


果然就是宇文铭。


宇文泓微微敛眉,虽然有段二提前告知,但他此时才终于弄清楚了萧毓芸,不,或者说宇文铭的算盘……


与北辽联姻,借住北辽兵力筹谋夺位篡权?


他倒打了一手好算盘!


他心中已经涌起怒气,但眼下局面还需自己掌控,宇文泓看向宇文铭,笑容中毫无温度,问道:“惠王,对于长公主所言,你有何感想?”


终于轮到自己了。宇文铭闻言立起身来,向萧毓芸颌首示意,微微一笑道:“今日突闻长公主心意,实在叫在下羞愧难当,鄙人乃凡夫俗子一名,何德何能得公主如此惦念?”他以退为进,假意谦虚道:“在下只怕配不上长公主,辜负长公主厚爱。”


宇文泓就这样看着他演戏,在他话音落下后,适时说道:“惠王的确是我大梁难得的才子,长公主很会挑人,只是他早已有家有室,恐怕难如长公主心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