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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……很难选择啊！！
我盘坐在树下，双手插在一起，大拇指纠缠在一起转着圈儿，陷入了良久的沉思，梳理着有些混乱的思绪。
鹞子哥和无双他们向来是不管这些事情的，两人守在我左右，目光却在周遭游历，显然进入了戒备状态，试图给我提供一个更安全的环境，能让我安心理顺这些杂乱的线索。
在刘玺和柳湘兰的观点之间……
毫无疑问，柳湘兰的听起来非常感性，没别的，就是直觉，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，在荒野中有着近乎野兽的敏锐嗅觉，不，作为妖族，它本身就有着野兽对于周围环境的敏锐嗅觉，而她的嗅觉属于格外出彩那种。
相比较之下，刘玺的听起来更切合实际一些，水王爷明确提供过消息，困住它以及胡媚的地方充满阵法。
混乱又数量庞大的阵法，是那个地方最大的特征。
而我们眼下所在的这个地方，没有一丁点阵法的痕迹。
刘玺是个成名已久的阵法大师，同样，这是卫氏一族的看家本领，在阵法方面，我的造诣要高于她，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，在来这里的路上，我尝试着和她探讨过一些阵法方面的东西，只消简单聊几句，她是几分成色我就了然于胸。
这个女人有点东西的。
两个阵法大师，都没察觉到这里有阵法的痕迹。
是不是就可以说，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没有阵法了？
刘玺大约就是这么认为的，所以很自信。
但我师父说过，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货色，往往对自己的能力有种迷之自信，在一个领域内认知最高的人，往往对于自己所在的领域越是谦卑。
我认同这种观点，所以我并不觉得我没察觉到阵法的痕迹，这里就没有阵法，可能……这里的阵法非常非常高明。
而我们……
已经身在阵中。
假设，我们现在已经身在阵中，这就意味着，我们所看到的、感受到的，可能都是假的。
阵法大师判断阵法、破解阵法的依据是——自己能清晰的捕捉到周围的异样，再通过这些异样进行推导，抽丝剥茧的一点点推演出整个阵法的格局，最终找到阵法的关键点将之破除。
如果完全找不到异样之处，那就意味着……
自己的能力和认知在这个阵法中完全没用了！！
这种情况下，与其去相信我们的经验，还不如去相信直觉！！
退一万步来说，谨慎，没错！！
哪怕没有危险，也要当做有危险来对待！！
我想救胡媚，但有个前提，我首先要保证我身边的人的安全，如果他们没了，那这个世界毁灭又与我何干？
权衡之后，我睁开了眼睛，并且对着柳湘兰招了招手。
柳湘兰立刻走到我面前。
我示意她坐下。
她盘腿在我面前坐下，犹如和我论道。
“那种危险的气息……是怎样的一种气息？”
我比划着询问。
柳湘兰想了想，摇头道：“不太好描述。”
“尽可能的来描述一下。”
“唔……”
柳湘兰陷入了沉思，须臾后，说道：“是一种……就像是被一只复仇的厉鬼盯上的感受，毛骨悚然。
我有直觉，如果继续这么走下去，我们会不知不觉的就死掉的。”
“不知不觉？”
“对，就是不知不觉，因为我们眼睛看到的，灵觉感受到的，精气神捕捉到的，全都是假的，即便有危险出现在我们面前，我们也一无所知，所以会不知不觉的死掉。”
“就像是前方有一张血盆大口，而我们正一步步走进那张大嘴里，可却浑然不自知，直到走的足够深入的时候……
啪嗒！
那张大嘴合上了，嘴巴里的我们全都被碾成渣滓？”
“对对对，就是这种感觉，我就描述不来。”
柳湘兰抓了抓头，随即说道：“之前我就冒出过这种感受，不过和这一次有区别。
区别就是，这一次我们离得已经很近了，我的直觉在疯狂警示我，就像是一道很大的声音，压过了其他一切声音。
而上一次……因为距离足够远，所以，警示没有这么夸张，除了强烈的不安外，我还感受到了一点别的……”
“别的？这个别的是指……”
“它很愤怒，充满了仇恨，仇恨中……又有一些……希冀！
给我的感觉……
它，像是在等待什么……”
“等等，你的意思是，这地方的危险源头，并不是有东西陨落了，导致这个地方发生了错乱，天然形成了很多阵法。
而是……有个极其恐怖的东西？
这个东西可能是曾经陨落的某一个强大存在所化？”
“从上一次我的感受来看，是的。
但我不确定，那种感觉，很微妙。”
“我理解。”
“当时我还开玩笑和胡媚说，如果它在等待的是我们就好了，这样的话，我们就能躲进去里面避难了。”
“所以其实就是说，这个地方的阵法不破开还好，如果破开，将会直面那个东西，可能会更加危险？”
“是这样的，我想……胡媚大概也是这么想的，她想把那个东西放出来，所以才领着水王爷他们来了这里。”
“你能感受到那个东西在什么方向吗？”
“能！”
柳湘兰非常肯定，她抬手指向我们正前方：“我感受的非常清楚，越是往这个方向走，危险的感觉就会越强烈！
它很大概率就在这个方向。
我认为，破开阵法也不是正解，正解是，我们离那个东西越远越好，直到彻底走出这片区域。
只有离开这片区域，您才能不受它的干扰，从上帝视角更加清楚的看清这里的问题，然后才能再考虑怎么救胡媚。”
我看着她指出的方向陷入了沉思。
如果她不拦住我们，我们将会直奔着那里而去。
是巧合吗？
还是说，阵法中冥冥有股力量正在引导着我们下意识的朝那个东西走去？
“好，那就按照你的直觉，先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再说！”
我站起身来。
柳湘兰松了口气，看得出来，她很担心我听信了刘玺的话，一路朝着深处狂奔。
随即，我看向刘玺，笑道：“实践出真知嘛，到底怎么个情况，你们俩的推断谁是对的，不得尝试一下再做结论嘛！”
刘玺有些紧张，盯着我看来看去，见我笑的和煦，她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。
随后，柳湘兰在前面带路，她所走的方向并不是我们来时的路，而是另外一个方向。
我们走的不算快，周遭的情形也是千篇一律，幽暗的密林，飘荡在空气里的污浊之气，腐烂腥臭的气息无孔不入，疯狂的肆虐着我们的嗅觉，以至于鼻腔里都酸麻难受。
说实话，在这种千篇一律的环境里，走了多远很难去估量。
我只知道，我们其实走了没多久，然后，老白忽然从后面轻轻拍了我一下。
我扭头看了老白一眼，发现这厮一张大饼脸绷的很紧，以至于脸颊都在轻轻的抽搐着，模样严肃，但看起来多多少少有点搞笑。
“怎么了？”
我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。
老白默不作声的朝着我们左后方指了指。
我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，在幽暗的密林深处，正有一个驼背老头在蹒跚前行。
看到这驼背老头的时候，我有些傻眼，随即，我的精气神铺天盖地的朝着那边席卷过去。
对方离我们有一段距离，但这点距离完全在我的精气神覆盖范围内。
诡异的是……没有！！
什么都没有！！
我的精气神明明已经笼罩了对方所在的位置，却什么都没感知到，莫说是活人的气息，就连死人的气息都没有，那里就是空空荡荡一片！！
同一时间，驼背老人似有所察觉，回过了头……
他，真的很老很老了。
脸上的皮肤完全松散垂落了下来，松松垮垮，层层叠叠的脸皮全都垂落在了下巴上，甚至看不清眼睛和嘴巴……
对方似乎也看见我了，那堆堆砌在一起的褶子皮抽动，这一下子倒是舒展开了许多，总算露出了嘴巴，嘴巴咧着，里面没有一颗牙齿，粉红色的口腔里软肉涌动……
他，冲着我笑了。